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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離離原,彎弓崩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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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怎樣,蘇欲晚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,葉檀漸漸的好起來,一覺醒來又變得活潑了,給蘇欲晚奉茶。蘇欲晚坐在院子裏數落花,看著他將茶捧了上來,笑道:“我就說今天陽光怎麽這麽燦爛,你看你好起來,連太陽都覆活了。”

葉檀將茶遞到她的手中:“九爺就別揶揄我了。”

蘇欲晚點頭道:“你笑了就好。”她捧著熱熱的杯子,還沒有將升騰上來的霧氣吹散,就看到外面有丫頭冒出一個小腦袋來:“九小姐,晏家雪海小姐來了,說要拜見你呢。”

蘇欲晚招了招手:“帶進來罷。”

自香花節已有一段時間了,按理說她只在那晚宴會上見過晏雪海一次,問了問她關於觀星樓的事情,並沒有很熟,也不知道她來拜見自己做什麽。蘇欲晚想著,隨口問道:“這晏家小姐來做什麽?”

“九爺不是找晏大人看那奇怪的字形?那天不辭而別,想必是晏小姐替晏大人送書信來了。”

“哦,我還真忘了。”

正說間那位晏家小姐就從庭院外緩緩的走了進來,對著蘇欲晚盈盈一拜:“見過九小姐。”

蘇欲晚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石凳子:“不要行禮了,你坐這裏來。”

晏雪海低聲道:“勞煩九小姐了,雪海今天來只是替家父傳書信。臨走前家父千叮呤萬囑咐,讓我切不可過多叨擾,雪海等九小姐看過這書信,雪海就得回去了。”

“我看字慢得很,你可要久等了。”

“那雪海在旁邊候著就行了。”

蘇欲晚細細的看她,陽光下的晏雪海和那日在燭光下看來的很不一樣,那日燭光柔和,觥籌交錯,這位小姐就顯得端莊典雅;而今日看來,她眸間沈默,神色怯怯,和活潑俏皮的晏鈴兒大相徑庭,但她的性子更對蘇欲晚的脾氣,所以那張玲瓏如玉的臉看起來格外舒服。

“九小姐!”外面不知道誰喊了一聲,蘇欲晚循聲看去,只見二公子祁容歡快的走了進來,對著她拜道:“九小姐,相爺請你離原一聚!”

祁容今日一身勁裝,完全不似往日紈絝公子的形象,倒叫蘇欲晚吃了一驚:“今天這吹的什麽風?”

祁容笑了笑:“九小姐就別諷我了。我爹今早起來心情甚好,又看著日頭這麽好,折子都不批了,立馬牽馬擎蒼帶人去了離原,準備狩獵,想想狩獵怎麽可以缺了九小姐呢,立馬就叫我過來請你了!”

蘇欲晚懶懶的伸展了一下身子:“九小姐今兒憊懶,不想出門。更何況我這兒還有客人,你沒見著嗎?”說著指了指晏雪海。

祁容來的時候興奮,也沒有註意身邊的人,經蘇欲晚這麽一提才看到晏雪海,輕輕的“啊”了一聲,對晏雪海拱手道:“晏小姐好,方才失敬了。”他這一拱手,公子氣息展露無遺,連一身勁裝都遮不住。

晏雪海盈盈回禮:“見過二公子。”

祁容道:“不如晏小姐跟我們一起去,想必爹也很想看到你。”

晏雪海怔了怔,低頭道:“家父讓我不要太叨擾九小姐了,我來傳了信就走…….況且我從來沒有騎過馬,會拖了你們後退,你們也玩得不盡興……”

祁容仿佛很喜歡她,又碎碎念念跟她說了很多,起初晏雪海萬般推辭,祁容毫無頹喪之意,妙語連珠把她哄得實在不好拒絕,這才轉過頭問蘇欲晚:“九小姐也去吧?我可是特地來請你的。”

蘇欲晚笑他紈絝孩兒氣不改,看著誰家小姐就千方百計的想騙走,渾然不顧規矩,鬧得祁容尷尬了好一會兒,最後又求著蘇欲晚跟他一起去圍場,蘇欲晚見今天天氣的確很好,窩在院子裏她也窩不住,就答應了下來,讓葉檀給她收拾東西,其餘人到外面候著。

離原是相國府旁的一個獵場,當年善意國未分的時候,這獵場就是皇家禦用草原,極目遠眺都看不到頭,一片蔥蔥郁郁。身著戎裝的守衛在旁設了防線,圍場中又零星擺著幾個靶子,供守衛們閑來無事練箭所用,再往前一些就是圍場內部,是真正可以狩獵的地方。

葉檀在馬場給蘇欲晚挑了一匹烈馬,渾身漆黑,唯有眉心一點火紅,本來在好好的吃草,被葉檀牽出來套上了騎具之後頗為不耐,暴躁的揚著蹄子。蘇欲晚摸了摸它脖子間的鬃毛,輕聲道:“聽話些。”

晏雪海不會騎馬,又不願意和祁容同騎一匹,祁容便扶著她坐在馬上,自己在下面牽馬,這樣一來就落後很多。幾人到離原的時候,懸河公和三公子祁苓已經在那裏等著了,紛紛換了簡單而易於行動的裝束,頭發高高挽起。凜凜生威。懸河公見著晏雪海也來了,不由得笑了:“雪海丫頭今天竟然會來?真是稀奇了。”

晏雪海在馬上搖搖晃晃,臉色慘白:“二公子盛情難卻,我推辭不得只有來此,順道看看相爺。”

懸河公點頭道:“你太過斯文,是該來這裏玩玩的,看你妹妹鈴兒多活潑。”

“雪海愚笨,比不了鈴兒的。”晏雪海低聲道。

“這說的什麽話?不會騎馬,慢慢學就是了,老二——”

祁容上前一步:“爹,我在。”

“我將雪海交給你,你可要小心伺候著,教她騎馬拉弓,但千萬別傷著了。”

“明白了,爹。”

懸河公讓祁容帶著晏雪海離得遠遠的,回身過來對蘇欲晚道:“聽說你大哥箭法是不錯的,我想九小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?”說著指了指前方散落的幾個箭靶:“要不要試試今日我帶來的幾張弓?”

蘇欲晚笑道:“相爺這次可錯了,我什麽都會,偏偏不會箭,相爺要試弓不如讓三公子替你試,還有些準頭。”

祁苓在旁邊訕訕道:“我是書生,論文或許還行,要是論武遠遠比不上旁人。”

懸河公伸出手來,示意下人把幾張弓呈上來,一一遞給蘇欲晚:“你就莫要推辭了。”

蘇欲晚順手就把手頭的彎弓扔給了葉檀:“相爺要為難我,我也就只有交給你了,喏,看著那幾株藍草了嗎?給你三支箭,漏了一支你今天就別回去了。”說著遙遙一指,只見前方幾株小小的藍草長在地上,風一吹就輕輕搖晃,若不是蘇欲晚指出來,還真看不清楚。

懸河公見葉檀接了弓,微微挑了一下眉頭。葉檀跟在他身邊多年,每次來狩獵的時候讓他拉弦他都推辭,只是恭恭敬敬的在後面捧著其他的弓,一路跟隨,自蘇欲晚來了相國府之後,葉檀就一直跟在蘇欲晚的身邊,懸河公許久沒有看到他了,今日一見,竟非常期待他能夠射出氣勢軒昂的一箭。

但那蘇欲晚說的那幾株藍草實在太小,想要射中比百步穿揚還好要難些,她這一番話下來引得這圍場邊所有的守衛都駐足觀看,充滿了興奮。

葉檀手指輕輕的摩擦著弓背,笑道:“若我手抖,相爺你可得救我。”說著掂了掂手裏的弓,道:“相爺手中有三張良弓,這是第一張,喚作‘上弦月弓’。”

他接過一只箭,箭尾處刻著細細的“祁”字,拉弓上弦,關節發力,只聽得一聲崩弦,那只羽箭剎那淩空,穩穩的射了出去。還沒有等旁人反應過來,他已經換了另外一張弓,道:“這是第二張弓,喚作‘下弦月弓’,材質和方才那張幾乎一樣,只是弓背雕了更多細節,做工更為精良。”他說話間,第二支箭已經飛了出去。

第三張弓在手,葉檀微微一笑:“這第三張弓是相爺最喜歡的紫衫木,喚作‘滿月弓’,曾以此弓閉眼射大雁,百發百中。”他將馬調轉了個方向,稍稍退後一些,一夾馬肚,那馬便扯開蹄子奔騰起來,葉檀馬上彎弓,射出第三箭,遙遙只見那一箭穿透了方才那兩支,將方才那兩支箭淩空折斷,他又打馬回來,將弓遞回給蘇欲晚。

這瞬間如亙古般長,四周的人一片寂靜,直到一位守衛跑到那藍草邊去查看,捧起三支箭來,高聲道:“百發百中無虛弦!”眾人才如夢初醒,紛紛跑去看,只見三支箭全部貫穿了細細的藍草,最後一支還穿透了前面兩支的剪身,氣勢淩厲洶湧,四周頓時沸騰了起來。

懸河公看得清清楚楚,朗聲笑道:“你這箭術可是瞞了我好多年啊!”

葉檀低眉道:“相爺弓好。”

懸河公拍了拍他的肩:“善刀之人,從不計較刃好刃壞!”

蘇欲晚微微挑眉:“相爺也不賞點什麽?”

“賞!”懸河公一揚眉,讓手下的人把這三張弓擺到葉檀面前,道:“你想要那一張,隨便挑吧!”

葉檀淡淡一笑:“相爺這些年已經對我很好了,我什麽也不缺,只希望今天相爺玩的開心,若有什麽懊惱的事情藏在心裏,今天也一並甩開了,痛痛快快的才好。”

懸河公點了點頭:“你還是這樣懂事。”說著回頭喚來祁苓,道:“三兒,你也射幾支,看看這幾年精進如何?”

祁苓頓時尷尬起來,萬般推辭,卻又經不住懸河公的目光,只得勉強拾起弓來,歪歪扭扭的射了一箭,偏離靶心甚遠,險些掉了出去,惹得四周一片哄笑,他更是窘迫,紅著臉把弓送了回去。

懸河公也不惱,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:“好好練習!”

“是。”祁苓應允下來。

懸河公高興的夾了一下馬肚,讓馬奔騰起來,一面道:“大家都別圍著了,自由活動吧!今兒打著的獵物不必上繳,誰打得多誰就得的多,都別楞著了,走吧!”

四周的人興奮不已,紛紛策馬揚鞭,在圍場裏面奔騰起來。蘇欲晚不會射箭,就放縱馬自己踱來踱去,走了半天看到葉檀還跟在自己身後,問道:“你怎地不去?”

葉檀也把繩子放了,任馬緩緩踱步,道:“九爺沒走,我又怎麽敢走。”

“也好,你陪我聊會兒,這麽好的太陽,曬得人都懶了。”蘇欲晚打了個哈欠,眸子在太陽下漸漸變得迷離起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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